土耳其安纳托利亚的cayonu遗址,这里最早出土了可以确定为家猪的证据。图片:Krähenstein / Wikipedia
虽然猪的驯化历史悠久,家猪的存在也十分广泛,但要判定它们的驯化起源却并非易事。毫无疑问,家猪的祖先是呼啸山林的野猪,但因为野猪适应性超强,广泛分布在亚洲大陆全境和非洲北部,并衍生出了至少16个亚种,这导致各地区家猪的祖先可能来自不同的亚种。
野猪与家猪的头骨比较,右为家猪。图片:Klaus Rassinger & Gerhard Cammerer / Wikipedia
反观同期的长江流域文明,在长达一千年的时间里,却没有对养猪技术进行更多的革新,出土的猪骨还停留在与一千多年前相似、驯化程度很低的状态。这似乎又提供了一个家猪在各地被独立驯化的证据:如果对这种动物的驯化,是由一个点开始传播到其他地区的,那么后期一定也会有相应的技术交流,各地区的驯化和养殖技术应该相差不远。但事实却是,相距仅仅一千多公里的两组文明间,就存在着一千多年的代差,显然他们之间并没有进行过相关的技术交流。 扑朔迷离的身世
但细究起来,这种观点的根基并不稳固。要知道,在我们对野生动物进行人工选择的同时,自然环境也在深刻地影响着我们。
可以假设,相较黄河流域,长江中下游的古文明所处的自然环境更为优渥。如果在这一千年里,长江流域依然有足够的野生动物资源可供渔猎,那么当地的文明似乎就缺乏了大规模养殖家猪来提供肉食的动力。
肉食的完美提供者。图片:Rainer Zenz / Wikipedia
而近些年用DNA技术进行的研究,却出现了截然不同的结果:新的研究表明,全世界各地的家猪,似乎都可以追溯到近东地区和东亚这两个源头上来。东亚地区的家猪源头,并非中国,而更可能是湄公河流域的古代部落。
相似的研究还表明,中国黄河流域、长江流域,乃至内蒙古地区驯化的家猪,似乎都来自同一个起点。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基因证据和考古证据之间的裂痕呢?时至今日,我们仍不得而知。
越南人民还培育出了这种外形颇为独特的大肚猪。图片:HAH / Wikipedia 高效的肉食提供者
无论家猪的驯化之路如何,可以确定的是,在距今至少6000年前,人类就已经开始大规模饲养家猪了。我们前面提到,野猪的分布十分广泛,而这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它们极强的环境适应力。野猪是不折不扣的机会主义者,它们几乎什么都吃,而且营养转化效率高的惊人:小野猪在自己生命的头一年里,体重就可以增长近百倍,这在大型哺乳动物中非常罕见。
大老虎,也没在怕的!图片:Banam77 / Wikipedia
在新石器时代的不少墓葬中都出现了陪葬的猪,虽然不同遗址的葬猪方式不同——有的只有猪头,有的则是整头猪——但带有猪牙的颌骨却是必不可少的。这似乎预示着古人希望这些曾经以弯曲獠牙勇猛搏斗的野兽,可以为逝去的先人提供护卫。
这种原始的崇拜,时至今日都未彻底消退。在我国的部分地区,尤其是部分少数民族聚集的地方,猪牙,依然是避凶驱祟的象征。
野猪和家猪的对比。左图:Steffen and Alexandra Sailor / www.ardea.com;右图:Pixabay
根据记载,无论是努尔哈赤时代,还是更早的乌洛候、室韦、肃慎等东北亚民族,都特别喜好养猪——"好养豕,食其肉,衣其皮。冬以豕膏涂身,厚数分,以御风寒。"他们的邻居雅库特人甚至干脆给这些族群起了一个俗名——通古斯人,也就是养猪人的意思。 人类文明的推动者
当然,人为情感的因素并不一定总能提升家猪的江湖地位,在家猪的原始驯化地近东地区,由于一些宗教的因素,猪肉被认为是不洁之物而被禁止食用。关于这种饮食禁忌的成因有多种观点。有的观点认为,是猪的杂食性和糟糕的生活环境直接造就了不洁的形象;也有观点认为,在早期养殖过程中,这些地区可能爆发过大规模由猪传向人类的瘟疫,这又进一步加深了人们对猪的负面印象。
不过,中国人对猪的喜好是毋庸置疑的。如今,世界上生活着超过10亿头家猪,在中国的就占了其中的四成。对于中国人来说,猪不仅长期与美味挂钩,甚至对农业生产都有显著的推进作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