舌尖上的军团：罗马大头兵的伙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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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资料图
　　在战争中，对军队来说最要紧的是什么？得到的答案可能有纪律、装备或士气。然而仅仅是一个让士兵填饱肚子的难题，就困扰了不知多少将领。罗马军团在这方面的努力，恐怕远远超过了他们所处的年代。
　　当兵打仗应该吃多少？

　　总体而言现代士兵与古代士兵的热量消耗是相差不大的。
　　每个人对于饭量的要求都不同。这与人的年龄、身高、体型、运动量和环境等因素有关。一个身高170cm，体重60公斤，体型适中的20岁男子，每天最低的热量需求是2000大卡。而对于士兵来说，由于运动量比常人大得多，所需要的热量也更大。
　　20世纪60年代的美军士兵，按照规定，每日需要摄入3600大卡的热量以维持大量训练和作战任务造成的消耗。这个每天3600大卡标准，是根据美军士兵的身体数据计算得出的。那个时代的美军士兵，平均身高175.2cm，年龄大多在16--19岁之间，其身体条件十分适合作战。

　　现代美军的日常饮食
　　那么，这3600大卡的热量要多少粮食才能提供？以常见的米饭为例，每克能提供的热量大约为1.1大卡。如果光吃米饭，一个身体素质像美军士兵那样的战士，每天要吃约3.3千克的米饭才能提供足够的热量。
　　如果是每克提供3.4大卡的小麦的话，则只需要不到1.1千克的小麦就能满足士兵的热量需求。
　　这就意味着，为了维持战斗力，士兵每天都必须进食1.1千克的小麦或者3.3千克的米饭。虽说人体自身的脂肪也能在紧急时刻提供热量，但如果每日卡路里摄入量太少，士兵的战斗力两三天就会急剧下降。
　　所以，为了维持战斗力，军队的食谱可不能单单只考虑到能吃饱，吃得好对军队来说极其重要。一支食谱均衡全面的部队，其士兵的身体素质肯定会比只吃大米和小麦的士兵要好。

　　20世纪美军使用了几十年的C型野战口粮
　　罗马时代后勤教训

　　巅峰时期的军团强调高强度训练热量消耗也是非常巨大的。
　　作为一个经常面临战争威胁的国家，罗马人不仅在大大小小的战事中磨练自己的作战技巧，也同时收获了很多关于军队饮食的心得。这既有他们自己的切身感受，也可能源自落魄对手的人生经验。
　　比如，仅仅吃谷物是无法提供充足的维生素和蛋白质的。曾经让罗马人头疼不已的迦太基军队，就面临过类似问题。名将汉尼拔的军队在意大利时就因为缺少蔬菜、水果而饱受坏血症的折磨，非战斗减员的损失十分巨大。

　　汉尼拔军队的后勤一直不是非常理想
　　这种可怕的症状也经常出现在大航海时代的水手身上。由于蔬菜和水果无法在常温状态下长期保存，因此船员也就没有食物来补充身体所需的维生素D。蛋白质的缺少进而导致肌肉消瘦、免疫力下降。加之碘的缺少，便导致甲状腺肿大和精神错乱。至于盐的缺少，则会导致头晕与食欲不振，甚至是休克、昏迷。
　　由此可见，摄取各种营养对维持士兵的战斗力是多么重要。一支专业的军队无论如何都会给予军餐极大的重视。
　　罗马人自己有时连吃饱都是问题。腓立比会战中，共和派一方的布鲁图斯和卡西乌斯，就任由凯撒派的安东尼和屋大维百般挑衅。之所以一直拒不出战，原因之一便是期待敌军会因为粮草告罄而自动溃散。当时的共和派军队不仅有港口输入补给，还能通过海军优势来袭击对方的补给线。万般无奈之下，凯撒派只能专门抽调一个军团去南方的希腊地区征集口粮。
　　在凯撒一战成名的阿莱西亚围城战中，高卢领袖维钦托利一直严防死守。最后还是因为看到城中已无多少粮食，而召唤来的海量援军又被击败，不得不缴械投降。罗马人紧密的围困技术，让守城一方根本无法获得外来的补给品。

　　高卢人不仅输给了凯撒也输给了饥饿
　　所以，韦吉提乌斯在《兵法简述》里就特别强调，指挥官要避免出现缺酒、醋、盐的窘境。
　　凯撒在他的《内战记》中也提到，为了保证盐的充足，罗马指挥官库里奥特别将军队安置在盐场附近。
　　《奥古斯塔史》则直接声明起司是和葡萄酒、咸猪肉同等重要的军队食品。可见，无论是史籍还是考古证据，都证明了罗马军团食谱的均衡。
　　类似的例子在东方世界也非常常见。比如在官渡会战中，曹操为了使袁绍大军陷于缺粮困境，两次三番地出击袭击其运粮车队。这些例子无一不说明了粮草的充足与否有多么攸关生死。

　　罗马同时代的官渡之战也是拼的后勤
　　专业的军队专业伙食

　　罗马军队的征兵一直有较为严格的标准
　　在无数高水平战斗中锤炼出来的罗马军团，无论是装备、战术、纪律都处于世界顶尖水平。至于士兵的伙食，也受到了罗马人的极大重视。
　　罗马帝国时期，军团的征兵有其标准。根据古罗马军事著作《兵法简述》所言：新兵应当是出身农村的朴实青年，其身高标准。如果是辅助部队的骑兵，身高要有178cm。而占每个军团人数约五分之一的精锐第一大队，其士兵则要高于173cm。
　　考虑到军团不太可能征募太矮的士兵，历史学家推测整个军团的平均身高应该在170cm左右。
　　军团士兵的服役期限是长达20年，后来还一度提高到28年。所以，即使士兵在18岁就入伍，他也至少得熬到38岁才能告老还乡，惨点的可能熬到50岁也还不能退役。可想而知，在这样的军队中，士兵的平均年纪不会低，估计也在30岁到35岁之间。
　　这个年龄段的士兵，身体对热量摄取量的要求也随着新陈代谢的降低而降低。结合其平均身高，学者估计罗马军团士兵的平均热量摄取值为3000大卡，比现代美军低了整整600。
　　那罗马士兵每日能得到多少小麦呢？史籍给出了数据是每日2赛斯塔利麦粒，即850克麦粒。这大约可以提供的热量为2890大卡，基本满足了士兵的日常需求。可以看到，罗马士兵就算光吃小麦，只要不进行太过剧烈的运动，也不至于饿肚子。

　　充足的谷物是罗马士兵战斗力的基础但远非全部
　　当然，为了使士兵拥有健康强健的体魄，罗马军队除了派发谷物，还提供五花八门的其他食品。肉食显然是必不可少的。在罗马军营的考古现场，考古队挖掘出了极其大量的牛骨、猪骨和羊骨，再加上史书中各种军队收集牲畜的记载，足以证明罗马军团的食谱中并不缺少肉食。
　　同样，考古学家通过对军团营地的植物残渣进行分析，发现足有53.1%的植物都是可食用的豆科植物。醋、盐、奶酪、果酒、橄榄油也都是罗马军团食谱的必要组成元素。
　　知道了罗马士兵伙食的多样性后，我们还要考察一下军团食谱有多专业。晚期罗马帝国的一份莎草纸文献告诉了我们：罗马士兵每天都能获得1.5罗马磅，即163克的肉食。

　　罗马壁画上的水果与果酒
　　考虑到晚期帝国的士兵都拖家带口居住在军营附近，那么，士兵每天自己能吃到的肉食估计有54克。虽说不及现代美军日常的70克标准，但是罗马士兵本身就不如美军士兵高大年轻，需要的蛋白质自然也更少，54克肉食可以说是正好足够。事实上，一个正常成年男子每日需要的蛋白质也就是50克而已。
　　看完谷物和肉食，我们再来看看罗马伙食中的其他成分。在十九世纪的美墨战争，每个美军士兵每天能获得40-50克的豌豆和扁豆，而罗马人则要多得多，每天大约能获得在110-190克的豆科食品。
　　橄榄油、果酒、醋的配给量则直接有莎草纸文献记载。其中橄榄油每天是44毫升，果酒和醋这类饮料则是540毫升，相当于一个怡宝矿泉水瓶的量。考虑到果酒和果醋是富含维生素的，这种量的果酒和果醋也能保证士兵不受坏死病的威胁。

　　罗马时代的酿酒工具
　　现在来综合考量一下这些食品提供的热量：
　　54克肉产生的热量大约为200大卡，而豆科食品则提供了190大卡的热量。
　　540毫升酒精含量为12%的果酒，提供的热量大约有400大卡。
　　把这些数据跟小麦所提供的热量加起来，总共是3680大卡的热量。别说罗马人的标准，就算现代美军士兵来了，也不能抱怨这份伙食吃不饱。而那些抱怨古代军队伙食营养不均衡的人，看到这份食谱，也难以鸡蛋里挑骨头。

　　现代还原的罗马军团口粮
　　舌尖上的军团

　　现代人还原的罗马军团饮食
　　食物派发下来，可不能就这么直接生吃。罗马士兵对小麦的吃法，有他自己的一套讲究。
　　最最常见的方法是把小麦做成面包。为了吃上面包，罗马军团每个8人班里配备1头骡子。每头骡子都背着27公斤的石磨以及小型烤炉，准备随时制作面包。制作面包本身并不复杂：

　　骡子是罗马人行军中的好帮手
　　首先是将小麦脱壳。这个过程十分简单，将小麦往地上拍打，自然而然麦壳就脱落了。随后就是磨粉。根据实验，罗马人的石磨一小时就能磨出4公斤的面粉，就算再加上揉粉，发酵面粉和烘焙的时间，三个小时做出供给整个8人班的面包完全没有问题。

　　现代人正在按照当年的军团手法制作面包
　　当然，小麦可不只是能做出面包。有时为了使食物保存时间变得更长，军队会把小麦做成饼干，把它当作每日的口粮。有时候为了节约时间，罗马人也会直接将麦粒熬成麦片粥。如果嫌味道太清淡，还可以加点橄榄油，倒点果醋也未尝不可。

　　考古遗址内出土的罗马面包残骸
　　罗马人在军事堡垒长期驻扎时，常常能吃到新鲜的肉，烤肉叉、烹饪锅这些烹饪器材就是为此准备的。有了这些工具，士兵可以在烤肉、煮肉、炸肉、肉汤之间任意选择，也可以做麦片肉粥。因为是在营地，新鲜的牛奶也能尝得到，牛奶麦片粥的味道吃起来也不算坏。
　　在作战途中，由于新鲜肉食供应变得困难，罗马士兵会把猪肉、牛肉烟熏、腌制，以延长其保质期。这种手法做出来的肉制品，也别有一番风味。

　　现代人复原的罗马军队烹饪场景
　　不过即使罗马军队派发这么多样的食物，士兵难免也会觉得军餐的味道单调乏味。但不要紧，在罗马军队中，总是有着大量随军商贩的身影，士兵可以从他们那儿买到各式各样的食材，鱼、蔬菜、水果等各式各样的食品。在这些商贩的货车里可谓是应有尽有。
　　如果不舍得花钱从商贩哪里买，士兵也可以自己去搜集特色食材。就像在第二次马其顿战争中，马其顿国王腓力五世的士兵就采摘水果来填饱肚子。朱古达战争时，罗马士兵也为了尝鲜，在当地搜集蜗牛吃。所以只要想吃好吃的，罗马士兵还是能通过各种方法给自己加餐的。

　　现代人复原的罗马式烧烤
　　可以说，罗马军团所向披靡，离不开科学的饮食搭配与充足的后勤补给。所有战斗都是建立在士兵吃得上饭的基础上的，没有吃的，任何战斗都无从谈起。罗马军团的伙食，无论看其分量，还是看其质量，都无可挑剔。
　　相比之下，罗马的很多对手们不仅吃的寒酸，就是猪食狗粮，都未必能保障一直都有。